车窗外下起了雪,白色的雪花染白了大地,绵延的大地就像她的头发一样苍白。他们的列车融于雪原中,就连铁轨的悲鸣都被白雪的孔隙吞噬。
他们正一路向北,向着更寒冷的地方去。
窗外的景是模糊不清的,纯不知道是因为眼角的泪还是列车速度太快,也不知道自己这样持续了多久。
直到男人回来,并给了她一个东西。
“这是……”
“你姐姐留给你的,说是必须送到你的手中。”
纯怎么会不认识呢?那可是她姐姐的伸缩刀啊。淳对陈说对付她用不上双刀,实际上另一把刀早已被她托付给纯。
纯照着记忆里姐姐的动作,把刀柄一拧,刀身徒然弹出。锋利的刀面反射着灯光,也没有花哨的设计,简单的像一张白纸。纯轻轻抚摸着刀身,而当她摸到刀柄处时,发现那里刻着一行字:
Chun Kashmir
那是她的名字,她写了无数遍的名字,也是她和姐姐的名字。
在Kashmir后的那几个字母还很新,是最近才用刀刻上去的,虽然刻的人技术很烂,但还能分辨出写的什么。
纯一点一点地把伸缩刀收起来,像姐姐一样放在腰间。
她陡然想起那属于萨卡兹的传统,姐姐的声音宛若在耳畔响起:
“接过萨卡兹的佩刀,就意味继承了对方的名字、身份,以及……命运。”
淳从父亲手中接过了刀,而现在轮到纯接过姐姐的刀了。
————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你姐姐曾经救过我的命,给了我活下去的意义……就这么简单。”钱济世无所谓地笑了笑,思绪回到从前。
那时候他还只是龙门贫民区一个小混混,整日着龙门的各个街道上鬼混。倒不是他天性如此,只是他所处的环境改变了他。即使背负这小混混的身份,他还是有一颗见义勇为的心,就比如遇到有人偷井盖会冲上去阻止之类的。
这样的性格注定了他不可能在那种灰色环境下过得滋润,没有人愿意和他成为朋友,哪怕是酒肉朋友。一是他没钱没势,二是怕和他一起会卷入麻烦。
没有任何帮派或组织愿意接纳他,他成了一匹独狼。
而在有天晚上他例行“巡逻”的时候,恰巧遇到一群喝醉了的近卫局警员。
“小妹妹……别走啊,给我们哥几个唱首歌,唱好了赏你的。”其中一位不知道喝了多少,说起话来语气也怪怪的。
“这位警员先生,我们店不提供这种服务。”服务员小姐极力抽出被抓住的手,而对方毕竟受过专业训练,让她怎么也挣不脱。
“让你唱你就唱,扭扭捏捏不像样!”另一个把酒瓶往桌上一敲,把服务员小姐吓傻了。
钱济世看了看四周,他们的声音很大,引得许多路人纷纷围观,但是没人有上去阻止的意图,就只是看乐子。
“几几年了?怎么还有人说着这么老套的话耍流氓。”气血上头,钱济世冲上去把那位警员的手腕抓住。
“要闹事也别在我的地盘闹。”
“就你?”那位警员站起来,上下审视了一番钱济世。
“哟,你不就是那个保护费都收不到的街溜子吗?还你的地盘,我看你怕是活腻歪了。”
钱济世一下子愣住了,一时分不清谁才是小混混。
见对方这样挑衅,钱济世二话不说就一拳砸对方脸上,又抄起桌上的瓶子狠狠地敲对方脑袋。
随着玻璃的碎响,处于桌子旁的警员全部清醒了,而外围的人群不知因谁的一声欢呼而沸腾。
“给我上!”
毕竟受过专业训练,抗击打能力挺强,那位警员很快就醒过来了。
“来啊!”钱济世把服务员推开,用半截玻璃瓶指着几位警员。
不久……
“差不多得了,打死人不好处理。”
几位警员将钱济世拖到了一个旧巷,然后对着他拳打脚踢。钱济世爬不起来,只能蜷缩起身子,完全没有刚才的威风。他在这条街本来就渺小的威望算是彻底没了。
“还出来逞英雄,搞没搞清楚自己的定位?”
那位被砸了脑袋的警员依然不依不饶,而其他人只是看着,顺便在小巷口望风。
钱济世眼前已经模糊一片,鲜血和眼泪混杂着,他身上全是淤青,火辣辣的疼,精神也无法集中。
挨这种揍他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这也使得他在挨打过程中能保持一声不吭。很多时候他都很好奇自己这么作是怎么活到现在的,那些有权有势的人为什么不弄死他。
大概是他不值得被他们弄死吧……
痛苦不仅没有让他混乱,反而让他更加清醒,比平时任何时候都要清醒。模糊的视野仿佛唤起了他模糊的记忆。
那是多久之前的事了,钱济世自己也忘干净了,或者说是他强迫自己忘掉的。那时候他还只是一个高中生,还有一个温馨的家庭,唠叨的母亲、爱吹牛的父亲以及听话的还在上初中的妹妹。
他本能过着平凡的日子,考上一所不好不坏的大学,毕业后当一个朝九晚五的社畜,会烦劳父母的催婚,会烦劳自己会不会脱发……
但矿石病改变了他的人生。
他一向听话懂事的妹妹突然离家出走,父母找了半天都没找到,还是钱济世在妹妹的枕头底下发现了妹妹的信。
信里提到,他的妹妹要去龙门之外的地方见她的男朋友,那个她一直对父母以及哥哥隐瞒的恋人。她存了一年的零花钱,也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对方也对她许下承诺。因此,她在信的最后写到,她可能不会回来了。
钱济世的父母几乎崩溃了,他们一直以为自己完全了解的女儿却被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野小子勾走了。他们其实对自己的孩子一无所知……
她甚至还没成年,她甚至连她男朋友的名字都没告诉别人。她也没向任何人告别,只是突然间拿起早已准备好的行李坐上了去往另一个国度的车。
但是……她还是回来了。
她的男朋友——不对,已经算是前男友了。和她亲热一夜之后就抛弃了他,就像玩腻了一件玩具。
而她还傻傻地等了对方三天三夜,最后钱都花光了,才不得已回来。不尽管如此,那个人渣还做了一件钱济世一生都不可能原谅的事——
他让她的妹妹染上了矿石病!
为了给妹妹治病,父母花掉了所有的钱,可她的妹妹还是没能救回来,挂着泪离开人世。父亲也在失去女儿之后整天失魂落魄,得罪了有钱人,在赌场里丧了命,而母亲发了疯,消失在荒野中。他的学业也不得已荒废,只能辍学当起小混混。
“这样的人生……还是结束了比较好吧……”钱济世用虚弱地语气说,但没人理会他像是遗言的话语。
“这是龙门近卫局干出来的事?”一个声音从天而降,落在钱济世身边。
“哪来的小丫头,滚远点。”
对方想推开眼前那位少女,却被淳用刀背挡下,另一柄刀则从他腋下探出,直逼咽喉。
其他几位警员想动手,却又被女孩的眼神逼退,他们清楚,那个女孩真的赶下手。
女孩翻转手中的刀,用刀背将对方击晕,然后淡淡地说:“带着他滚蛋,我不想杀人。”
其他几位警员架起他们的同伴,无言地离开了。
当他们走了许久钱济世才有力气从地上支起身子,他仰头看着那位少女极力想看清对方的面容。
“你为什么要救我?”
“也许是命运吧……”
“你叫什么名字?”他如此发问。
“淳。淳•克什米尔。你呢?”
“……我叫钱济世。”
————
钱济世并没有告诉纯他和淳的故事,反而只是用一句“因为你姐姐曾经救过我的命”草草省略。
他知道纯的事,所以义无反顾地来帮淳,原因当然不止是她救过他一命,而是因为淳对纯的爱让他想起了自己的妹妹。
“轰隆——”
很重的一声巨响,在安静的车厢里听得更是清楚。
接着又是一声巨响,这次是前面的车厢。
随即纯所在的车厢速度骤减,车厢朝右方旋转,然后发生侧翻。
纯和钱济世都系好了安全带,因此并什么大碍。
一切动静都平息,钱济世才解开安全带,从已经本来是车厢右壁的地板跳去,然后又把纯接下来。
钱济世能感受到纯的紧张,因为她的身子都在颤抖,而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冷汗从额头沁出,是急剧分泌的肾上腺素让他保持了短暂的冷静。
“你就留在这不要动,我去看看情况。”钱济世想了想,把纯塞到两个钱济世想了想,把纯塞到两个座椅的夹缝里,又用掉落的置物板把她盖上。
“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出来。如果遇到什么危险,你就先跑,不用管我。”钱济世露出一个不明含义的微笑。
“那个箱子和背包里都是你姐姐留给你的‘遗产’,逃跑时候能拿多少是多少。”
“纯,你可要带着姐姐那份好好活下去哦。”
钱济世缓步离开,慢慢消失在纯面前的夹缝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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